梁启智《香港第一课》之八(文字转为简体):
站在中国大陆的立场出发,很容易会以为香港近年出现对中国认同的反抗是出于两地经济地位对调,过去香港人习惯看不起中国大陆,现在受不了新的秩序而起。放在后物质价值的讨论当中,可见这个说法如果不是错误解读的话,起码也是明显地过度简化。中国大陆近年的高速发展,提早二十年前已经在香港出现过;中国大陆社会在此之下的自豪感,正如前文所述,香港社会也曾经有过,而且更已反省其缺失。面对中国大陆,与其说香港人眼红或自卑,不如说是看到过去自己在高速增长期所犯过的错误……香港的经验也说明高速发展是特定时空的产物,总会有完结的一天,到时候社会中的深层次矛盾就会浮现。所以每当有中国大陆的意见领袖认为香港社会应放下矛盾集中精力发展经济时,不少香港人往往会觉得可笑:香港社会早就脱离了可以通过发展经济来舒解社会矛盾的时期,此等建议如果不是出于无知,恐怕就是为既得利益服务。香港社会已迈向后现代,中国官员的话语及其盛载的价值却仍然停留在现代甚至是前现代(如信奉弱肉强食丛林法则,二元敌我矛盾的冷战思维,和「发展是硬道理」代表的发展主义);当抱着这些过时思想的官员要逆向教训迈向后现代的社会未能「与时并进」,引起强烈反弹是自然不过。
Steven Pinker《当下的启蒙》(Enlightenment Now,此处中文为本人私译):
理性、科学、人本主义和进步这几项理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我们全身心地捍卫。我们生活在其恩泽之下——新生儿可以活超過八十年、市场上五谷丰登、抬一下手指就可以喝到乾净的水、按一下就能令垃圾消失无形、病毒感染的苦痛可以用药丸消除、家中男丁不必征战沙场、女儿走在街头不必担惊受怕、批评有权势者不会被监禁或射杀、世界各地的知识与文化尽收袋中——我们对于这些太习以为常。但它们并非天赋之权利,而是人类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