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在眼前2970076571(評論區):

50 多年前,Edward G. Seidensticker 把川端康成的作品译成了英文,帮助川端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川端康成带着他参加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说「这个奖有你的一半。」 50 多年后,林老师在翻译了大量日本经典名著,名利双收后,说「日本文学在真善美的把握上有失偏颇,格局太小。」

施小炜也说过,「能够带来审美愉悦固然好,但忠实原文应是准入门槛。做不到准确忠实,就是翻译不及格,审美愉悦便无从谈起,就不是翻译,是『编译』。」 这句说得真好!

這兩段放在一起,可知這位朋友應該沒有仔細比較過 Seidensticker 翻譯的英文版日本小說和日文原版,也沒有太研究過日本人翻譯的外文書。

日本並非宇宙標準,但考慮到施小煒是日語文學譯者,還是要說他對翻譯的看法很不日本。日本應該反過來說:能夠忠實原文固然好,但能夠帶來審美愉悅應是准入門檻。達不到審美愉悅,就是翻譯不及格。嗯?妳說這應該叫編譯嗎?Well, 編譯 it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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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清就是聽不清

美國駐中國使館前日刊載中國外交部長王毅見美國國務卿 Antony Blinken 前的講話文字稿,首段出現了七處「聽不清」字樣。一眼就明白這是正確做法。它基於對事實的體認:shit happens。人類口音各種各樣。電子設備可能失靈。沒有口譯可以保證聽懂源語言的全部。

在七處聽不清裏,大部分的確影響了語義,但從「中美關係經歷了起伏(聽不清)動蕩」一句可以看出,準備這份文本的人保持了十分的嚴謹。若將這句話裏的「聽不清」刪除,寫成「中美關係經歷了起伏動蕩」,沒有外人會知道起伏和動盪之間還可能有別的話。但顯然,擅自隱藏這個貌似多餘的「聽不清」,才是外交事故隱患——萬一其中真有別的話呢?

現在錄音和錄像既出,果然,中國人自己也聽不清。

唯一可以挑剔的是,或許有比「聽不清」更別緻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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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熱分子

Paul Graham:

有時會覺得理性回覆狂熱分子像是愚公移山,但我認爲其實沒有那麼無謂。我認爲還是有很多冷靜理智的沉默旁觀者。至少我希望如此。

就像以前 Merzbow 說「流行音樂對我而言才是噪音。」現在誰能站出來對 Graham 說:在我眼中你才是狂熱分子。原詞是 zealot: a person who is fanatical and uncompromising in pursuit of their religious, political, or other ideals。(鏈接和粗體是我加的。)

剛好看到他轉發 Paul Buchheit 的這張 Y Combinator 早期照片。裏面自殺的那個人是真正的狂熱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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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與新技術

今天看到 NHK 六點的十分鐘新聞開始使用 AI 播音。先由活人主播告知,也會全程在畫面上註明這是 AI 在獨白。日本跟隨任何潮流其實都不慢。以移動支付而言,個人感覺在 Covid 瘟疫之前東京已經有 80% 的日常場合可以不帶錢包出門,通過移動 Suica 和 Apple Pay(走日本的 ID 或 QUICPay 系統)解決。而如今支付寶和微信支付這兩個外國支付工具在日本的普及率也已經相當高。無人便利店時不時能碰上,顧客自己用店家提供的掃描器掃商品上的條形碼,然後使用上述工具電子支付。看起來很低科技的流程以前可能會被亞馬遜在美國實驗的「Just Walk Out」無人店笑話,但現在已知那是靠外包給印度的千人團隊盯着監控影像來實現的騙局。自動駕駛也正在日本一些非熱門地區的巴士線路上測試。日本的慢感緣於她們謹小慎微,不會迅速將新技術大面積鋪開。是好是壞?事到如今,再遲鈍的人大概也知道已經完全不能單單用「方便」來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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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mane 的 AI Pin 被 MKBHD 惡評後引發了某種「不能這樣把創新碾死在搖籃中」的討論。Nilay Patel

確實感覺關於 Humane 測評的「論爭」只不過是一羣 AI 創業者們的集體焦慮,擔心自己的產品出來後雷聲大雨點小,而操控評論比解決這個問題容易。原本她們可以遵循「做好產品就行了」這一簡單忠告行事,可惜,鐵的事實限制了她們把產品做好的能力:LLM 在泛用場景下並不堪用。

徐樂樂,二零二三年三月

最近幾天一直在嘗試使用 #ChatGPT 提高代碼效率。目前感覺是,能用好 AI 的五人小團隊至少能做以前十人團隊的活,甚至更多。而且隨著相關工具的成熟這個比例會繼續放大。

簡單來說,經驗同樣重要,但是經驗的用途會有變化,需要關注的內容會更高階。

我問他一年後有沒有新的體會,他:「感覺一份簡單工作可能提高兩倍可行,在一個大工程上比較難等比例放大。」可以算是泛用場景下不堪用的一份證據。

Humane 的問題 Ben Sandofsky 講得很透徹,不過我不同意最後一段。其實他的倒數第四段本身就否定了最後一段。留戀過去不是問題,倒是 Humane 把「蘋果之道」誤解爲與過去的徹底決裂,非破天荒不可。但 iPod 之前有別的 MP3 播放器。Mac OS X 基於 NeXTSETP 操作系統研發。Mac 則是基於 Xerox Alto。文化上,喬布斯是個活在過去的人。2007 年 iPhone 發佈,他給大家聽的是四十年前的 Bob Dy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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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妙引用、傳神回應(skillful citations and eloquent echoes)

Elisa Shupe 自費出版了一本小說,其中很多段落是用 ChatGPT 寫的。去年十月,美國版權辦公室拒絕了她的著作權登記申請,但在她上訴後於本月初批准了,不過有限定條件

美國版權辦公室並非像通常那樣,將 Shupe 認可爲整份文本的作者,而是視其爲「對 AI 生成的文字進行選擇、協調、編排」的作者。這意味着未經允許不能複製全書,但具體的句子和段落則不受著作權保護。理論上,別人可以將它們重組成另一本書來出版。

大瀧詠一並非「君は天然色」的作曲家,而是「對其他音樂家創作的旋律和節奏型進行選擇、協調、編排」的作曲家。未經允許不能複製「君は天然色」,但其中具體的某一段旋律如 The Honeycombs 的「Colour Slide」、Gary Lewis and the Playboys 的「Everybody Loves a Clown」則不受著作權保護。理論上,別人可以將它們重組成另一首歌來發表。——大瀧理想中的世界,日本創作方法論的原型:巧妙引用、傳神回應

書叫《AI Machinations: Tangled Webs and Typed Words》,以 Ellen Rae 的名義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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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誕倪論 MKBHD 對 Humane AI Pin 的惡評

有一千八百萬訂戶的人說這種話是很沒品的,說缺乏職業道德也不爲過。

怎麼說呢,影響越大責任越大。別人的新創項目,你一句話就可能給斷了生路,怎麼看都是粗疏。

第一法則:不要傷害他人。

這段話放在當代中文語境並不會違和,但如 Glenn Fleishman 所說,它不只陳腐,幾近胡言亂語。

不過妳可不要因爲 John Gruber 此處最後一段就覺得藝術批評可以嘲笑科技批評。今天的藝術批評裏根本沒有 MKBHD 和 Walt Mossberg。

但五零到七零年代的《Down Beat》雜誌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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