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N 的世界观

IPN 的读者和听众们好:

大家或许已经知道,《味之道》与 IPN 的合作已于二零一七年六月终止。

饮食品味是所有品味中最直接的一种,烹饪文化与习俗是观察国民性格的重要入口。IPN 十分重视关于饮食与烹饪的智性讨论。

二零一四年六月,《味之道》以 IPN 首个节目《IT 公论》的番外篇起家,耕耘三年,席妙雅小姐将节目不断演化,此为读者、听众之幸。

自一年前起,在对饮食、烹饪以及生活的看法上,《味之道》与 IPN 的分歧逐渐浮出水面。《味之道》里曾经出现过的「好想把日本买回家」这一表述,以及对「懒癌」那 whimsical 但隐在的认同,都是这种分歧的表现。《味之道》逐渐变成了一个推广「精致生活方式」的媒体。有见及此,独立存在对《味之道》和 IPN 都是更好的。

那么,IPN 的「看法」是什么?作为一个整体,IPN 的气质、倾向、坚持、价值观、和世界观是什么?

世界观和价值观有时并不先于作品而存在。我有很多喜欢的杂志口号,例如日本独立漫画杂志《架空》的「The Untouchable Magazine」和「The Undiscoverable Magazine」,狂想杂志《广告》的「天然智能的底力」等等。从某个莫名帅气的口号出发,看看能否把作品演化成那个样子,也是一种塑造世界观的方式。IPN 对世界的看法就是这样逐步演化而成的。

我希望 IPN 是一个不伦·不类、昆乱不挡的高级大众媒体。

聚拢在 IPN 旗下的人们职业和趣味各异,但她们的共同点在于身份的模糊性。这并非我的刻意选择,而是整个计划自然生长的结果。《太医来了》的初洋当年总被人评价为「不太像个医生」(他有包裹了整条小腿的锦鲤文身),美国政治播客《选·美》的 talich 学的是电机工程,艺术史播客《壁下观》的几位分别是建筑、财经和人类学背景。就算是身份完全契合的主播,例如从事编导工作的《硬影像》主播罗登、主修博物馆学的《博物志》主播婉莹,也带有局外人的姿态和精神。

跨界在今天已经是令人难以忍受的 cliché。但正如日本人集体怀念昭和精神恰恰说明昭和精神已死,人人强调跨界的重要,正表明各种结界益发牢固。面对高墙,正面攻击已经无效。我们只有动用心法,将自身内在的结界一次性消解,达到有墙似无墙,有界若冇界的状态。

不伦是对既定美学与道德边界的否定,不类是对被商业钳制的文化的否定,昆乱不挡是对内心界线的否定。

大众不是指人数,而是对「预设」的拒绝。任何人,不论是否属于某个群体,不论是否具备某种知识、经验、或身份,都有权利搞懂任何事。权利同时也是义务。我们从不认为把事情解释到任何人都能听懂是一种值得追求的目标。免除读者的义务,对她们归根结底是有害无益的。

高级不是指姿态,而是对 vulgarity 的否定。如黄耀明所说,「从来不觉得华丽和富贵有关」。大众配得上高级——在中国,迫切需要创业者和投资人以外的人,向大众传递这条信息。

让我来改写一次苹果著名的广告词:

Here’s to the crazy ones. The amateurs. The outsiders. The autodidacts. They are not fond of conformity, and they have no respect for elitism. You can mock them, snark about them, glorify or vilify them, or go at length to make sure that your warm-and-cozy professional life is not disrupted by them. About the only thing you can’t do is to pigeonhole them. Because they are intellectual libertines. They pierce through the membrane that divides our society into cubicles. While some may see them as the crazy ones, we see truthful, independent, and holistic human beings. Because the ones who are crazy enough to fight against the rigidity of modern life, are the ones who prevail.

不鳥萬如一
二零一七年七月廿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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